一天的限度

2017 年 6 月 22 日，我與一幫 CMU 的老師同學應 Yahoo! 之邀，前往加州 Sunnyvale 的 Yahoo! 總部交流。因為各種難以言說的原因，我決定不在加州過夜，清晨從匹茲堡出發、當天晚上便直接飛回來。

由於這個經驗對我而言太奇妙，我決定要像上次記錄新年那樣，全程用單眼相機（Canon 600D + 17-40mm）和手機相機（Nexus 5x）記錄整個過程。每張照片的解說前會標記「當地」的時間與時區；在匹茲堡以外拍的照片，文字後頭也同時會附上匹茲堡的時間作為參考。

東西岸的時差是三個小時。匹茲堡到舊金山直飛的單趟時間是五小時左右。七點半的飛機，六點得到機場、五點要從家裡出發。

所以這天是從清晨四點開始的：

[ EDT 04:11 AM ] 設了三個鬧鐘和手機，四點多天還沒亮就睡眼惺忪地醒來。下了床、洗完澡，匆匆忙忙煮咖啡給自己喝。

[ EDT 05:04 AM ] 事先預約的 SuperShuttle 相當準時，五點左右打來，說在樓下了。

[ EDT 05:06 AM ] 收好東西出門，窗外還是漆黑一片。

[ EDT 05:07 AM ] 明天見。

[ EDT 05:10 AM ] 往機場的 SuperShuttle 上有另外兩個乘客：一個黑人大媽，和另一個亞洲臉孔的女孩，看上去像是中國學生。

[ EDT 05:38 AM ] 開了半個小時到機場，天漸漸亮了。在車上我特意用 APP 查了一下，這天匹茲堡的日出時間是五點五十分。

[ EDT 05:50 AM ] 清早的機場人聲鼎沸。排安檢的人龍幾乎要排出機場大廳。

[ EDT 06:22 AM ] 排了半個小時才過安檢，終於看到熟悉的麥當勞。

[ EDT 06:30 AM ] 每次來機場都要在這裡吃一頓。

[ EDT 07:11 AM ] 同行的教授與同學十幾人都到了登機門，準備登機。

[ EDT 11:28 AM ] 飛機遲了半小時，八點多才起飛。在飛機上睡不好，索性打開筆電讀下午要講的投影片。

[ EDT 12:14 PM ] 飛過不知哪裡，景色很美，特意拿出單眼來拍。

[ PDT 10:10 AM ] 抵達舊金山機場已是匹茲堡下午一點。走在機場裡，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說餓了。( EDT 13:10 PM )

[ PDT 10:24 AM ] 等同學拿完行李出來，已經是匹茲堡下午一點半了。( EDT 13:24 PM )

[ PDT 10:31 AM ] 大家手忙腳亂用手機連絡一陣，才在旁邊的停車場找到約好的接駁車。本來說有兩輛車，一輛載四個人。但其中一個司機說不行不行，你們全部都要上這輛車，有人要來了，我得等別人。( EDT 13:31 AM )

[ PDT 10:35 AM ] 八個人只好擠上一輛小廂型車，往 Yahoo 總部出發。同行的另一組人則自己租了車，從機場開去 Sunnyvale。( EDT 13:35 PM )

[ PDT 11:08 AM ] 半小時的車程，在 Yahoo! Building D 門口下車了。( EDT 14:08 PM )

[ PDT 11:10 AM ] 這天似乎是 Yahoo! 的 LGBTQ Pride 活動，園區裡到處都是彩虹旗，遠遠的舞台上斗大寫著「Happy Pride」。 ( EDT 14:10 PM )

[ PDT 11:14 AM ] 接待櫃檯旁的口香糖機。我餓得厲害，但實在不想吃口香糖。( EDT 14:14 PM )

[ PDT 11:16 AM ] 大家都辦好了臨時通行證，在 Yahoo! 大廳等待負責人 Don 來接我們。( EDT 14:16 PM )

[ PDT 11:53 AM ] Don 把我們領到 Building E 一間大會議室。大夥兒都餓壞了──匹茲堡都下午三點了──趕緊先拿午餐吃。( EDT 14:53 PM )

[ PDT 14:21 PM ] 參訪的議程十二點半開始。因為臨時順序更動，我和指導教授一點多突然被叫上去，還算順利地講完了。上半場的尾聲，InMind Project 主要負責人 Justine Cassell 教授正在介紹 SARA。 ( EDT 17:21 PM )

[ PDT 14:34 PM ] 中場休息時發現男廁隔間的門裡貼著「性別不安症（Gender Dysphoria）」的海報。 ( EDT 17:34 PM )

[ PDT 14:57 PM ] 下半場簡報，Abdel 展示在手機上的影片搜尋技術。( EDT 17:57 PM )

[ PDT 16:34 PM ] 簡報在三點四十左右結束，接著是有酒有點心的 poster session。簡報散場時一位亞洲面孔的男生向我自我介紹，說他是匹茲堡大學的博士生，暑假來 Yahoo! 實習，他女友今早從匹茲堡飛過來來找他──我一看，竟然就是早上在 SuperShuttle 裡同車的亞洲女生。( EDT 19:34 PM )

[ PDT 16:39 PM ] 參加 poster session 的同學與教授們。( EDT 19:39 PM )

[ PDT 17:22 PM ] Yahoo! 特地為每個攤位製作了掛牌。一個 Yahoo! 研究員聽完我的 project Chorus 後對我說：「這 project 實在太他媽有趣了！（It's a damn fun project!）」──我實在想不到比這更好的讚美了。( EDT 20:22 PM )

[ PDT 17:29 PM ] 全部的活動於五點半左右結束。在 Google Mountain View 上班的蔣爺下了班特地開車過來找以前的老闆和同學吃飯。( EDT 20:29 PM )

[ PDT 17:42 PM ] 晚上和 Anhong 約了在 Google 吃晚餐。此刻在 Yahoo! Building E 的大廳等 Uber。( EDT 20:42 PM )

[ PDT 18:03 PM ] 準時六點抵達 Google West Campus 4。( EDT 21:03 PM )

[ PDT 18:05 PM ] 下了車找不到入口，Anhong 跑出來喊我。( EDT 21:05 PM )

[ PDT 18:06 PM ] 快速印了 Google 的臨時 badge。( EDT 21:06 PM )

[ PDT 18:09 PM ] Anhong 一面聊天、一面帶我參觀 campus。以前好像晚上來過一次這個 campus，白天看真是挺漂亮的。( EDT 21:09 PM )

[ PDT 18:38 PM ] 六點半到了，準時和 Anhong 去 Google 餐廳吃晚餐。吃飽離開時，我正和 Anhong 說剛剛排在我們後面的好像是誰誰誰的學生，突然被叫住，竟是四年前（2013）暑假在 CMU 認識的 undergrad intern。她笑說你還記得我嗎？我說妳姓朱，在哪個哪個老師的 lab 待過；我問她什麼時候來的？她說都已經來兩年啦。( EDT 21:38 PM )

[ PDT 19:26 PM ] 叫了 Uber 去機場，臨走前和 Anhong 在 YouTube 的 Logo 前拍了一張自拍。( EDT 22:26 PM )

[ PDT 19:32 PM ] 實習加油，我們匹茲堡見。( EDT 22:32 PM )

[ PDT 20:04 PM ] 差不多半小時車程，又回舊金山機場了。( EDT 23:04 PM )

[ PDT 20:05 PM ] 十點半的飛機回匹茲堡。( EDT 23:05 PM )

[ PDT 20:25 PM ] 二十分鐘就過安檢。不可思議的舊金山機場裡有一家（還是兩家？）日本料理。( EDT 23:25 PM )

[ PDT 20:40 PM ] 因為不可知的原因點了豆腐烏龍麵吃（傳照片給 Anhong 看，他說「哈哈哈完了 Google 食堂沒有滿足你」）。把隱形眼鏡也摘了，準備上飛機睡覺。( EDT 23:40 PM )

[ PDT 21:08 AM ] 已經是匹茲堡的午夜了。( EDT 00:08 AM )

[ PDT 22:04 PM ] 準備登機。( EDT 01:04 AM )

[ PDT 22:25 PM ] 在空橋裡排隊上飛機，一旁的廣告上寫「You see where this is going?」，你知道這是要往哪裡去嗎。像是對我說的，二話不說拍下來。( EDT 01:25 AM )

[ PDT 23:15 PM ] 加州的夜裡十一點，匹茲堡的凌晨兩點。起飛了。( EDT 02:15 AM )

[ EDT 06:08 AM ] 整路意外地平穩，我圈著飛機枕竟然真的睡著了。快降落時機長廣播，說匹茲堡大雨，降落會有些顛簸，我才慢慢醒來。

[ EDT 06:38 AM ] 六點半降落。機場像前一天早上一樣人聲鼎沸。

[ EDT 06:46 AM ] 到 SuperShuttle 櫃檯等車。

[ EDT 06:57 AM ] 這天來回機場就帶這一顆背包，沒有其他行李。

[ EDT 06:59 AM ] 回家了。

[ EDT 07:12 AM ] 匹茲堡下著傾盆大雨。車裡司機座位旁的兩隻娃娃在雨裡晃啊晃的。

[ EDT 07:52 AM ] 27 小時後再見已是早上八點。

[ EDT 07:54 AM ] 天已經大亮了。

根據 Google Map，從我的公寓到 Yahoo! 總部的車行距離是 2,609 英哩（4,174 公里）。當天來回直飛的機票價格約莫一千美金左右（只有 United 一家，而且只有早上七點半飛、晚上十點半回來這個選擇）。

同行的老師同學中，選擇當天回來的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人，一個 postdoc 與一個研究員。在舊金山機場與他們碰面時我說：只有我們三個嗎？其中一人笑著回答：We are the brave ones.

回家後我昏睡到下午一點多，洗洗澡喝喝咖啡就去 lab，下午還與兩個 summer intern 開了會。

本想下個煽情的標題寫「千里江陵一日還」。但查了一陣古代的「一里」究竟是多長以後覺得自己面目可憎，於是作罷（答案是 400 到 600 公尺左右，看你用哪個朝代的哪個標準）。

然後我想到我給自己的一個規矩：即使不開心、即使不高興，即使受傷難過鬧脾氣，最多就是鬧一天。

一天就夠了。

我至今仍然無法不偶爾打破這個規矩。有些題目太難，辛苦的時候還是得鬧兩三天甚至好幾天才能停。但「一天」確實是可觀的尺度──24 小時不夠，拉頭拉尾拉到 27 小時，勉勉強強也算是「一天」──

在那裡頭，還是可以放進很多、很多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