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葉妹妹》(よつばと!)毫不意外是三八的妹妹A推薦給我的。
那是風雪來臨前夕的 2007 年春末,某日我與A約在臺大二活的 Subway 吃晚餐。我們坐定後開始閒扯,A突然拿出《四葉妹妹》第六集,對我說:我最近在看這個。很好看耶。
我接過來,一看就停不下來。明明只剩下十幾分鐘就要上課,卻還是死賴在 Subway 裡一口氣把整本看完,闔上書後甚至還有種「我要把前五本全都看完啊啊」的衝動。
自此我成了書迷。《四葉妹妹》的中文版單行本,每一本我都乖乖買回家。
彼時我(或我們)都隱約感知到遠方有什麼正在醞釀。只是我以為我會好的。
我的髮型師阿樂也是A介紹的。
那日說要把我散亂的長髮剪短。A說:你可以找阿樂。我沒多問便說好,帶我去。
A像帶病人一樣領著我,從捷運站一路穿過人群,直直走進阿樂位於二樓的髮廊。髮廊很時尚,一整排鏡子、地板乾乾淨淨。阿樂很有個性,戴著黑圓框眼鏡、手上紋著刺青。阿樂看到A便笑著與她打招呼,說今天是妳嗎?A也笑著說,不是欸,今天是他。指指身邊的我。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阿樂。阿樂也是第一次見到我早年引以為傲的波浪捲中分。他看看我、看看我的頭髮,帥氣依舊地說:哇,這多久沒剪啦。──好啊,坐吧。
坐定後,阿樂有一搭沒一搭與我聊天,A索性抓了椅子坐在一邊答腔。
我說,我想要剪短,很短很短的那種。
阿樂說,你有剪過這麼短嗎?
我說好像沒有,這是第一次。
阿樂笑笑說:那怎麼會突然想剪短?
一旁的A把話搶過去:他失戀啦!
我立刻就飆罵了「幹」。
風雪終究來了,此前我並不明白離開一個人竟是那麼難的功課。
最後那個命定的下午,我在高雄旗津的渡輪上,第一通就是A從臺北打來的電話。我本有滿肚子的話想說,但A沒有想聽這些。
親愛的妹妹第一句話就把我敲死:
「──你有被強暴嗎?」
我一邊大笑一邊大罵:幹!沒有!!!
A故作失望地說:啊。這樣啊,好無聊。
竟然真把電話掛了。
而我重新開口已是隔年春天。好友間有個聚會,我終於打破沉默,大家像圍著舞臺似的坐成半圓,我簡單把事情說了。
離開時我向大家道歉,說我還有約,要先走了。
謝謝你們。
A突然搶出一句:他要去約會啦!
一屋朋友瞬間爆出輕微的笑聲、歡呼與掌聲。
風雪盡了,女孩將我的東西裝箱寄給我。
我打開小小的紙箱,裡頭赫然有一本《四葉妹妹》第七集。
我苦笑著心想:從第六集到第七集,真是史上最拖戲的一集了。
《四葉妹妹》單行本第一集,最後一話,是個非常簡單的故事:
天空越來越陰,路過的鄰居大姐姐風香拗不過四葉,莫名其妙跑進她們家幫忙收了衣服。四葉的爸爸趕稿趕得很心煩,跑出來把晾著的四角內褲套在頭上跟五歲的四葉胡鬧了一陣。
突然打雷了。
四葉興奮極了,穿上雨鞋衝出門去,在空地上站好、兩手伸直擺出一個「大」字型。
下個瞬間,傾盆大雨轟隆地落下來。
四葉在大雨裡蹦蹦跳跳,大笑著說喔喔喔好棒啊,風香要不要一起來玩!──而風香則在屋簷下說,四葉妳會淋濕的啦˙。
這時四葉的爸爸笑著說:沒關係,沒關係。那傢伙做任何事都是樂在其中──
「四葉她啊,是無敵的。」
親愛的妹妹──雖然這麼說有些矯情──但那些振聾發聵的時刻、那些響徹雲霄的「幹」,幾乎真要讓我以為妳是無敵的了。
而我呢,我以擁有一個無敵又機掰的妹妹為榮。
後記:寫完這篇我寄給A,A的讀後心得一樣超級無敵:「幹,我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
20140421@書一百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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