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24日 星期二

為了拯救我們

Bavarian Sugar Cookies
stephcookie@Flickr, CC BY-NC-ND 2.0


Chocolate makes the world acceptable.

我常想起電影《口白人生》(Stranger Than Fiction,2006)最後這段著名的旁白:


As Harold took a bite of Bavarian sugar cookie,
當哈洛咬下一口巴伐利亞糖霜餅乾, 
he finally felt as if everything was going to be ok.
他總算覺得一切都會好轉。 
Sometimes, when we lose ourselves in fear and despair,
有時,當我們迷失在恐懼與絕望中, 
in routine and constancy,
在慣例與一成不變的事物中, 
in hopelessness and tragedy,
在失望與悲劇中, 
we can thank God for Bavarian sugar cookies.
我們可以感謝上帝賜給我們巴伐利亞糖霜餅乾。

And, fortunately, when there aren't any cookies,
而在沒有餅乾時,幸好, 
we can still find reassurance in a familiar hand on our skin,
我們仍能從肌膚上那隻熟悉的手裡, 
or a kind and loving gesture,
深情且善意的手勢裡, 
or subtle encouragement,
暗暗的鼓勵裡, 
or a loving embrace,
愛的擁抱裡, 
or an offer of comfort,
旁人給予的撫慰裡,得到安頓;

not to mention hospital gurneys and nose plugs,
還有醫院病床和鼻塞, 
an uneaten Danish,
沒賣完的丹麥麵包, 
soft-spoken secrets,
秘密的悄悄話, 
and Fender Stratocasters,
芬德電吉他, 
and maybe the occasional piece of fiction.
偶爾讀的一段小說。

And we must remember that all these things,
我們必須記住,所有這些東西, 
the nuances,
這些細微的差異、 
the anomalies,
這些反常的現象、 
the subtleties,
這些微妙的小事, 
which we assume only accessorize our days,
我們總認為它們只是生活的附屬品, 
are effective for a much larger and nobler cause.
但它們的存在其實有更偉大崇高的意義。

They are here to save our lives. 
 它們的存在是為了拯救我們。

I know the idea seems strange,
我知道這個想法很奇怪, 
but I also know that it just so happens to be true.
但我也知道它是真的。 
And, so it was, a wristwatch saved Harold Crick.
事實就是如此:一隻手錶救了哈洛克里克。


是為了拯救我們。

正因無垠的荒涼使然,那些微小的美好,才顯得格外、格外的重要。

活著的充盈、快樂、莊嚴,在轉身背對曠野的片刻,因著巧克力濃郁的甘甜、因著雞排燙口的油香、因著珍奶滑順的口感,而霎時立體、生動了起來。

巧克力永遠都是巧克力。方瑜師愛引的卡爾維諾:「生靈的地獄,不是一個即將來臨的地方;如果真有一個地獄,它已經在這兒存在了,那是我們每天生活期間的地獄,是我們聚在一起而形成的地獄。有兩種方法可以逃離,不再受苦痛折磨。對大多數人而言,第一種方法比較容易:接受地獄,成為它的一部分,直到你再也看不到它。第二種方法比較危險,而且需要時時戒慎憂慮:在地獄裡頭,尋找並學習辨認什麼人,以及什麼東西不是地獄,然後,讓它們繼續存活,給它們空間。」

這裡是生靈的地獄,而巧克力正永遠發著天堂的靈光。



20090324@ptt (#19oEI_jz)


2009年3月19日 星期四

肝、血壓、替代役

替代役中心3805室實景


被公務員折騰的一天。

先說結果:總之我被判定為中度高血壓,應該是替代役確定了。

──但這「總之」卻足足花了我一整天的時間。



要從上週五學校辦的預官說明會開始講起,在座談會上除了「當過兵的人對當兵這件事永遠都會滔滔不絕」以及「海陸排長三千跑十一分半單槓拉十八下月薪兩萬五其中有危險加給好精實好精實好精實」這兩件事外,與我最切身相關的訊息是:

「4/30以前體位若未判定就不能當預官」。

前情提要:我先於聯合醫院忠孝院區進行預官體檢(本來大四時就該檢了,但那時我恰巧推甄上研究所,用錄取單去區公所把體檢延了),意外發現我的肝指數血壓都太高。以官方的標準,肝指數84以上(也就是正常值42的兩倍)、收縮壓160到180(中度高血壓),都算是替代役體位,自此便開始了漫長的體檢旅程。

肝指數與高血壓這兩個項目,在聯合醫院這關都必須再重測一次,才能當作初檢的確定結果送出去,於是我又重新抽了血,接著又被通知要重新量血壓,於是在短短兩三週內跑了三次忠孝醫院。

抽血沒什麼好講的,就是抽出來拿去檢驗而已;但量血壓是件麻煩事。第一次體檢時要量五次,其中三次超過範圍才算是高血壓;初檢第二關要量七次,其中五次超過才算,最麻煩的是最後的複檢,要量24小時,每20分鐘一次,要至少一半超過才算數。

在勤跑忠孝醫院後經過了一段完全沒有消息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我上網查了一些資料,赫然發現肝指數如果初檢兩次都沒過(也就是超過84),那麼必須等「半年」,沒錯就是紮紮實實的「半年」,才能重驗。而且半年算短的了,2008年以前的規定是:肝不好的役男,要等整整一年,一年!

接著我接到了來自國軍松山醫院的消息,要我去做高血壓的複檢。

如果你竟然有心情讀到這裡,那請容我花時間講一下高血壓複檢的細節。

高血壓複檢的完整名稱是「24小時血壓監測」,也就是說,醫院會配發一臺小小的隨身血壓計,大小約像一臺硬碟那樣,連著側背的帶子背在身上,血壓計又繫著一個量血壓用的臂套,套在左手上臂的地方。06:00-12:00 每二十分鐘臂套會縮緊測量血壓,12:00-06:00 則是每三十分鐘一次──但我非常懷疑帶著這玩意兒可以睡著,隨身血壓計的臂套箍得非常非常緊,量血壓時如巨蟒纏身,直要把手臂連皮帶骨碾碎的悶痛。即使量了一整天還是沒有辦法習慣。

我一早十點到松山醫院領取刑具,隔天九點才拿去還(護士仁慈地說噢你可以不用戴到24小時),這中間因為趕論文的緣故我完全沒有睡覺,發瘋似的寫程式、走到一半必須停下來等血壓計量血壓(若因亂動而導致測量失敗,一分鐘後會自動重測,再痛一次;如果重測的次數太多,會因有效樣本過少而整天的苦難都作廢!),等我終於渡過這心力交瘁的一天,回到家清洗我因悶了鎮日又飽受折磨的左手臂時,它像是真被輾過那樣,發熱、發紫、發脹,隱隱作痛。

但我自己其實知道,高血壓的標準非常嚴格,24小時內必須一半以上的數據高於160,這即便對一個中度高血壓患者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正常人入夜後血壓會降低許多),意思就是,我其實知道自己大概免不了要當兵,這24小時發生的苦難也泰半要白費了。

(當然,除了收縮壓160之外,舒張壓110以上也可算是高血壓的判定標準。但舒張壓110 不但困難而且危險──我長年因高血壓就醫的父親說,那代表你血管有堵塞──所以就暫且不提吧。)

但我真正憂心的並不是血壓,而是肝指數。肝指數第二次初檢的結果怎麼樣呢?我在第二次量血壓時有探問護士,她看了看說,95啊,但我量完後卻再也沒有任何下文。我不禁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看錯了。如果她看錯了,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等半年了?如果她沒看錯,那為什麼都沒有通知呢?依我在網路上看的分享文,至少也要有「體位未定」的通知到家裡來才對啊。



關於兵役,我就在這樣惶惶不安的情況下去考了預官。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分數出來,290 分,考得還不錯,至少可以上一梯的資訊官吧?雖然肝指數的結果一直沒有明朗,體位判定的結果也一直沒有下來,但我心中的不安感逐漸被論文、進度以及時間稀釋,開始說服自己:肝指數應該沒怎樣吧,就如此如此去當預官吧。

直到週五的說明會,我明明白白聽到一個日期,4/30以前體位若沒有判定,就連預官都不能當,我心中的焦慮才又如嘔吐般翻湧出來:不能當預官?該不會,我的肝指數要等半年,讓我連預官都不能當?更不用說替代役了?

於是在昨天下午我撥了電話給S區的兵役課,經過三次轉接(大致是「噢噢這個我不知道耶我幫你轉接給負責的人員」)後電話又回到第一個衰鬼,噢不對,是公務員,的手上。他對我說,負責兵役體檢的L小姐今天去體檢場了,她不在喲,你要不要明天再打來?

我摸摸鼻子,今天一早到學校就直接打L小姐的分機。她極有禮貌地接起來,我向她說明自己的狀況,以及我擔心因此無法當預官的事。她問了我的身分證字號後幫我查詢,說「你的體位未判定耶」,又說,噢對了,我早上才收到一批體位判定的文,我幫你看看你有沒有在裡面。

「啊。沒有耶。」

我說,這樣啊,那我該怎麼知道自己的體位判定進度呢?我有一點擔心──

「啊啊我看到你的名字了,在裡面,有有有。」

「啊,不過還是體位未定耶。」

請問,我的血壓有異常嗎?

「嗯,沒有喔,你的血壓是正常的,現在是在等肝指數要半年才能測嘛......」

慘了。這是最糟的情況。我是一月第一次體檢,最快也要七月才能複檢,也就是說我的預官註定是無法當的了,而且重測之後體位判定又要一兩個月,我最快只能當到二梯,也就是十月底的大頭兵。我原本是想要早點當兵早點出來的啊。......

那請問,這樣會影響到我的預官放榜嗎?

「這個啊我不是很清楚耶,不過簡章上有寫的話應該就是今年不能當預官了。」

這樣啊。......那我可以請問一下,我有聽說,可以放棄某一項體位判定,例如我可以放棄肝指數這一項,然後至少還可以當預官嗎?(替代役我不敢想了。但我沒有說出來。)

「這個,應該是沒有辦法。體位無法向下判喔,你這樣去當兵我們也會擔心你在軍中會不會出事啊。」

好吧。謝謝。



文章寫到這裡通常要分段了。也就是故事的峰迴路轉之處。

掛下電話我有點沮喪,雖然當大頭兵也沒什麼值得呼天搶地的(我親愛的朋友艾倫先生還去特種部隊呢),但一想到奔波體檢、還有預官考前生吞活剝吃下垃圾知識所花費的時間精神全都枉然,終究還是只得當大頭兵去,連原本期待至少可以搶在一梯就去當兵,如此便能早點退伍的願望全都落空了。我實在無法不覺得氣悶。

於是我發出了幾則簡訊,打回家大致說明了這件事,然後很難得地主動打電話給A。

她沒接到,打回來,劈頭一句:「不要告訴我你是按錯號碼。」

我於是絮絮叨叨交代完所有事情,胡亂吵鬧一陣也就過去了。

但我還沒有完全死心,心中念著剛剛那位L小姐其實也不很確定這種情況還能不能當預官嘛,我似乎該打電話去市政府兵役處,也就是更高層級的單位,問問該怎麼處理,至少也可以問問看肝指數重測的所謂「半年」是從哪一天開始算的。

等到一點半,公務員也該吃飽睡足了吧,我打過去,轉給負責兵役體檢的小姐,我再將我的狀況說了一次,她聽了之後想了想,告訴我:

「這種狀況的話,你可以到你的區公所寫一張切結書,這樣我們4/30把預官體檢的名冊送出去的時候,會先用常備役的體位送,到時候再看看體檢結果怎樣。如果是常備役就當預官、如果是替代役就是替代役;只是這樣你要填二梯比較好,因為體檢完不會馬上就判定體位──」

我的心情終於稍微變好,鬆了口氣。就算沒有替代役、就算要晚當兵、就算二梯可能只能填到比較差的官科(因為一梯天氣太熱了),至少還有預官嘛。

那請問,我該怎麼進行呢?有一個制式的表格嗎?

小姐想了想:「這種情況好像沒有一個制式的流程,你可能要自己寫一下內容然後請區公所轉交給我們。......」

掛上電話後我立刻再打給區公所的L小姐,向她說明我從市政府問到的處理方法,並且壓抑著我心中的無奈與沮喪,禮貌地問她:請問,該如何進行呢?

L小姐呆了呆回答:「噢,這樣啊,我們以前沒有遇過這種事情耶。不然你把電話留給我,我先打去兵役處問,問完再聯絡你?」

我說好,把電話留給她之後掛上了。

經過這冗長的往返後我得到一些心得:首先,永遠不要相信公務員的話,凡事都要自己非常非常非常焦慮(甚至到會有些沮喪的地步)地去確認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規定,才不至於喪失了什麼重要的權益──關於這一點,這故事後頭會再次得到印證;再者,我可以慎重地確定,真正「爆肝」的研究生與大學生其實是很少很少的。人數少到,政府還不足以為這群人、為「因為肝指數複檢要等半年而卡到預官放榜」這種狀況設計一張專門的表格。

而很奇妙地我並沒有什麼憤怒的情緒(我應該要有的),我只感到一種專屬於陰雨春天的、霧氣籠罩大地的,又淡又重的沮喪。好像是一團混亂的東西,無論如何都無法輕易地理出頭緒來。在「一個什麼」將要發生的前夕,那種充滿希望卻又充滿迷惘的沮喪。

我突然想起這就是春天。像被精液洗過的臺大普通大樓(據說是蒲葵的氣味)散發淫靡的甜香,隱諱的、在霧氣裡的、大家都知道卻無法說或不想說的,也就是春天了。

二十五分鐘後,也就是約莫兩點多,我接到電話。L小姐打來的:

你被判定為中度高血壓耶。這樣就直接是替代役了啊!



什麼?

雙魚季節的磁場大爆炸了嗎?

早上不是還說體位未定?血壓正常?

L小姐極有禮貌地解釋:「噢早上我只看到第一張,那個體位未定是因為肝指數還沒有量,要等半年的關係,我沒看到後面還有一張是血壓的,你的血壓直接被判定為中度高血壓──這樣應該就直接是替代役了吧。」

嘎?那我的沮喪我的落空我的氣悶我無緣無故自動打給A到底算什麼?

「只是現在因為還在等肝指數的關係所以才會體位未定啦,」

我截斷她:那請問,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去簽切結書,放棄肝指數的判定項目,不用等半年了嗎?

她好像突然懂了什麼,「喔對對對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反正是替代役嘛你應該不想等半年。......」

我又問:那請問我應該帶什麼呢?還是有什麼表格?

她頓了一下:「切結書有一個格式。......不過我這邊好像都是體重過重的,好好好我可以幫你打一張高血壓的──你什麼時候要過來?」

放棄體檢項目的切結書,最普遍的狀況是:一個體重超過免役標準的人(BMI >= 35)──這種程度的體重(以我的身高而言要108 公斤才不用當兵)通常會伴隨一些諸如心臟病、高血壓等等的疾病──但體重是一翻兩瞪眼的項目,幾斤就是幾斤,一秤便知;其他疾病,如我所說的高血壓,要經過很漫長的折騰才會拿到體位判定結果。在這種狀況下,役男可以到區公所簽一張切結書,宣告放棄以其他疾病作為體位判定的標準,可直接以體重免役,又快又省事。

我於是得到一個殘忍的結論:胖子很多。多到他們有自己的表格而爆肝人沒有。

接著在下午四點左右,我親眼終於見到了L小姐。是個極為普通的公務員婦女。她向我仔細說明後讓我簽下切結書,放棄肝指數、迎接高血壓,邁向堂堂正正的替代役男之路。在簽名之餘我順手看了一下那24小時折磨所留下的紀錄:

有效測量次數61次,其中收縮壓160-180的有34次,超過180的有7次(180以上是免役,所以分開計算),判定為中度高血壓。

如此便塵埃落定了。

就等體位判定出來、里長把單子送到家中了。

離開前我又問:替代役究竟要等多久呢?承辦的小姐想了想說,如果能在六月中以前,最好是五月,就把畢業證書拿來區公所,那麼就會快一些,不然卡到六月底以後恐怕就要等了。雖然不是很好的答案(我的口試時間預訂在 6/15,恐怕無法提早拿到畢業證書),但紛紛擾擾的幾個月總算在相當荒謬的狀況下畫下句點。



鋪了哏不破哏卻讓別人癡癡讀到這裡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關於公務員不可信任這件事,在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有了一個想像:

如果,我是一個從不焦慮,對兵役緩徵體檢種種事情毫不關心的粗神經役男。

如果,我的母親是個對兒子一點控制欲也無的漫不經心媽媽。

如果,今天整日的旅程,我因為聽見L小姐不經心的猜測「喔我想你這樣可能就無法當預官了耶」而陷入絕望的沮喪中而沒有繼續追蹤這條線索。

那麼幾日之後我會收到一張寫著「體位未定」的體檢單,於是我便會認定自己大概無法當預官了,也就不會打電話去區公所或兵役處,可能會悶悶的隨便填了預官志願之後也理所當然不會出現在榜單上(因為體檢沒有過、也沒去寫切結書);

六月畢業之後才發現遲遲沒有被抓去當大頭兵,七月某一天壯碩的里長會拿來一張體檢單,說:孩子,你趕快來測肝指數吧!而當時正處於墮落待役暑假的我,可能因為睡很多而肝指數很低、也可能因為玩很大而肝指數很高,但這一切並不重要,因為早在春天霧氣瀰漫之前就測過24小時血壓的我,早就確定替代役的命運了。

如果那時我的肝指數很高,我可能終其一生不會知道我錯過了什麼;如果那時我的肝指數很低,卻還是被判為替代役,我才會驚覺原來當年根本就不用折騰這麼一大圈,只要走到區公所,簽下一張再簡單不過的文件,就可以順利在畢業的六月開始等替代役;

而錯過這一切的我,除了遺憾之外,等著我的是:

七月驗完肝指數之後,最後的體位判定要等一到兩個月;也就是我九月、十月才能夠開始排隊等替代役──而其實我本來六月就可以開始等替代役了!

而我甚至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那個被我以為失落了的預官名額,可以透過另外一張簡單的文件來保留。如果我有幸健康到血壓與肝指數都合格,至少還有預官可以當。

這一切事情,因為恍惚的緣故,我就會全部錯過了。

我想起中午向Y說起來龍去脈時她的評語:「就因為這個國家沒有效率,你就不能當預官了!」那時我並不覺得是因為國家沒有效率,只是制度的必要之惡;但一想我可能擦身錯過的東西以及其後截然不同的遭遇,我想著Y的話,突然也覺得這個評語實在不無道理。

想及此不禁暗暗心驚起來。



回到研究室我像是回到了安心的家。

咖啡的香味。沒有營養的冷梗的笑話。討論今天發生的瑣事。不用刻意爆肝而得以繼續進行的減肥計畫。始終延宕的研究進度。

雙魚月的淫靡氣息。潮濕、混亂、半透明。永遠難以逆料。



儘管這次被我逃脫了,我知道的。

同時負載新生與毀壞兩種面貌的可能性,在那團難以看穿的霧氣裡,仍然撲通、撲通地跳動著。


20090319@ptt2